自黑闇的幽谷升起──用正念療癒創傷之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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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禪轉化內在創傷 心靈療癒的過程通常十分漫長, |
■ 高煜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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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傷後壓力症候群(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,簡稱PTSD)所帶來的症狀一般人難以理解,但其症狀的嚴重程度有時會使PTSD的患者失去正常人的生活及社交功能,有些人不但無法踏出家門,甚至無法建立長久而穩定的親密關係──不論是親子或是伴侶。
除了接受西方精神醫學或心理諮商的治療外,禪與佛法也是另一個提供給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患者療癒的好方法。這些邁向覺醒之路的觀念,若能真正接受並予以內化,其實是可以與達到某種程度的療癒,或能夠與痛苦好好並存。
別拿回憶修理自己
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最顯著的一個症狀,便是患者會以不同的形式,持續地再度體驗創傷事件:夢境、回憶、暴露於類似創傷經驗的情境時,感覺到再次經歷相同事件,或者生理有反應(例如腎上腺素激增)等等,此種症狀讓創傷事件猶如不散的夢魘,讓患者的生活像是醒不來的惡夢。
「但是你的回憶就代表那是現在的你嗎?」法鼓山傳燈院監院、曾帶領許多人研習禪修的果醒法師如此問道,「如果不是的話,為什麼要拿回憶來修理自己?」
法師進一步解釋,我們的回憶就像是在腦袋裡的紀錄片,充滿了各種我們自己所錄下的聲音和影像,我們的情緒不時被這些聲音影像給影響,想到美好的事情,我們快樂高興;想到我們犯錯的事情,我們後悔遺憾;想到令我們有罪惡感的事情,我們內疚自責。雖然在回憶的同時,我們的情緒會因之起伏,但處在回憶片段之中的「我」,並不實際存在,「他/她」只是我們腦袋所錄下來的「我」而已,並不等於真正的「我」,是一種虛幻的本質,如果執著於這個虛幻的本質而使現實生活中真正的我受苦,這樣有實際的益處嗎?
法師又解釋,回憶又好像一場球賽,打球的是被錄下來的我們,而觀眾是現實中的我們。一場球賽只有比賽的雙方能夠入場,場邊的觀眾即使心裡再焦急,也只能坐在觀眾席內,無法踰越觀眾的身分下場比賽。「既然無法插手比賽,那麼為何要讓不能改變的事情影響情緒?」
能夠察覺到回憶中的「我」,與現實生活中的「我」是截然不同的,即是禪法中的「觀」。縱使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患者會一再經歷當初創傷事件的感受,但若能在每一次尚能控制住情緒的回憶閃現中,確實做到「觀」,那麼患者也許就可以跨出第一步,進而有能力去學習,逐漸不被創傷經驗攪動心緒。
能觀而後覺知,覺知而後不逃避
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面對他們的創傷經驗與疾患,PTSD患者的另一個特徵就是會逃避與創傷有關的刺激,相關的思想、感受、地點、活動或人物,都會努力逃避,有些患者會無法回憶起創傷事件的重要部分。有些人是不自覺的,但有些人逃避卻是十分有意識的,例如《正念戰役》的作者克勞德.安信.湯瑪斯(Claude Anshin Thomas)在書中便提到,他以大量的酒精、藥物、性來逃避他內心感受到的巨大混亂,直到他開始面對自己。
以酒精和藥物來使自己的感覺麻木,是非常普遍的行為。清醒的時候,不安和恐懼爬進患者的每一個毛細孔裡,這種深刻的恐懼使大多數的心理疾病患者尋求簡單容易的麻木方式,但卻沒有真正面對問題。
但是如果當患者或患者身邊的人,能發現到患者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在逃避問題時,以「覺知」作為療癒之始的路便邁出第一步。觀察自己的行為和情緒,是覺知的第一個步驟,在行為和情緒升起的時候,不帶評判的看著它們,患者才有辦法辨認出他們的確是深受PTSD之苦。
聖嚴法師曾在〈禪與精神健康〉一文中提到,「當你發現自己有問題、有病,而不隱藏自己的問題和病,這種態度就是一種健康的行為。」
覺知到自己的行為情緒的確出現了問題之後,最重要的步驟便是去承認自己罹患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事實,這個承認,不僅僅是患者本人承認而已,患者的家屬親友也必須要接受病人的狀況,不批評病人「為什麼你會得病?」,這樣以病人為中心的療癒系統才能真正的不逃避,好好面對。果醒法師也說:「這一世沒處理的問題,下一世還是會冒出來要你解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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